许久未写这个标题的文章了。之后如果没有确定的主题与题目,就会用这个标题,分几个自标题记录一下最近想到的事情,没有结构,没有文笔。

写在来美国的一个月之后

转眼抵美已月余,生活也从一开始的混沌逐渐趋于平稳,甚至平稳的有些过头了。美国的地广人稀给我印象很深,尤其是从东京来更加剧了这种感受。虽然 DC 已是美国比较小、人口比较密集的地方,但是如果和涩谷、银座、秋叶原的人流相比,就不值一提了。美国生活没有想象的方便,国内和东京随处可见的小超市、商贩、便利店在这边是没有的。我住在弗吉尼亚离 DC 很近的地方,去最近的亚超/华超至少要一个小时,如果是住在村里只会更久。这边和国内的农村很像,房子似乎都是自己盖的,去买菜时经常能见到人们在自己动手改造房子,只是更发达些,比起我在土左旗见到的农村要发达不少。

来美国后最大的变化是娱乐骤减,不光是没什么娱乐方式,就连娱乐的欲望也少了很多。对我来说每天最大的快乐就是做饭,做一顿自己想吃的饭简直是人间一大快事。我甚至有些自嘲地说:“只要能吃涮羊肉、烩酸菜、烩豆角、面条,我就可以在这里生活”。这倒不失为一件好事,没有了外部的干扰,沉下心做研究的时间就变多了。在国内,即使不出门也能听到很多人的声音:家旁边小学的学生上下学的声音、马路旁汽车来往鸣笛的声音、走街串巷的广告声;在川大读书时更是如此,小小的校园里挤了几万人,加上围绕学校做生意的商贩,绝难找出一个安静的环境。在这里,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似乎大了很多。

/images/lady-bird-johnson-park.jpeg

这种距离不光是空间上的,也是心理上的。来这边一个月,我唯二可以称得上朋友的,一个是我的导师,另一个是和我一起读博的同学。除此之外,和其他人几乎没有什么交流。当然,这并不是说我每天都不和人说话,恰恰相反,每天要和别人说很多话。在美国,人们很习惯于和别人攀谈,马路旁、地铁上、公寓前台、学校里,只要看到人就可以说话,而且异常热情。当然,可能转过脸就忘记你是谁了,但这不影响下一次重复这个过程。

总的来说,这一个月没有什么新鲜事发生,基本是在家、超市之间往返,在需要上课、开会时去一下学校。这附近虽没什么适合我的娱乐,但是博物馆和名建筑很多。不过我并不急于去看,现在看完了之后就更无聊了。这一个月我拾起了一些之前没时间做的事,比如跑步、练字,粤语学习和日记也一直没有间断,还开始学习日语(虽然基本上没时间学,但是总还是开始了)、听古典音乐。更多的时间还是在科研,毕竟这是作为博士生的本职工作。科研是一种典型的延迟满足的长期活动,尤其是做系统安全这类需要实现一个系统原型的科研,一周甚至半个月能实现一个小模块就已经很不错了。好在写系统代码本身就足够吸引我,也算不上是什么折磨。

值得一提的是,相比出发前怎么都减不下去的 80kg,现在我已经稳定在 78 kg左右了,离我的终极目标也不远了,hhhh。

白月光

之所以想到这个话题,是因为 9 月 6 号星际老男孩(孙一峰、黄旭东)的 B 站发了一个视频,是 Tossgirl 唱《起风了》的视频。虽然唱的是原版,但歌词却是泛星际圈子(或者说瞧尔萨斯群体)中广为流传的《起峰了》。大致是孙一峰在还叫 F91,打星际争霸职业的时候在 STX 中韩比赛时被当时的韩国女子职业选手 Tossgirl 击败了,成为当时的一大笑谈,自此之后这个“输女人”的梗便成了经久不衰的话题。网友据此创作了很多作品,甚至将 Tossgirl 做成了孙一峰的白月光。这次花钱找女帝唱《起风了》,无疑将这个梗推到了高潮,汪汪大笑之余也不由得感慨:一个半真半假的白月光竟有如此大的魔力。

白月光可以追溯到张爱玲写的一篇小说——《红玫瑰与白玫瑰》,原文是这样写的:

也許每一個男子全都有過這樣的兩個女人,至少兩個。娶了紅玫瑰,久而久之,紅的變了墻上的一抹蚊子血,白的還是「床前明月光」;娶了白玫瑰,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飯黏子,紅的卻是心口上一顆硃砂痣。

现在意义上的白月光可以从张信哲的歌里窥得一二:

白月光 心里某个地方 那么亮 却那么冰凉 每个人 都有一段悲伤 想隐藏 却欲盖弥彰 …… 你是我 不能言说的伤 想遗忘 又忍不住回想 像流亡 一路跌跌撞撞 你的捆绑 无法释放

不知是否所有人都有自己的白月光,反正我是有的。很巧的是,我们和《起风了》这首歌也曾有过一点关系。但其实很难说白月光究竟是什么,是一个人,一段时光,抑或是什么。有一句很有意思的话是:白月光最厉害的地方在于,即使是本人再次出现也比不过——颇有一番“曾经沧海难为水,除却巫山不是云”的意味。想起白月光时,最常做的应该就是抚今追昔,感慨物是人非,我也时常如此。而今的我和她,虽然仍保持联系,但客观上已不是一条路上的人,或者说,早就不是了。

如果把白月光看作一个人,那么就不应该因为这个人的改变而对其产生情感的变化,因为人是完整的、发展的,不能被割裂开看。当我想起她时,我很清楚地知道,这是一段回忆,但这不仅是关于她的回忆,也是关于我的回忆、我们的回忆,以及那时候所有参与到我们生活中人的回忆,一段迄今为止最美好的回忆。情窦初开、懵懵懂懂,没有太大的学习和外部压力,当时的人和事一桩桩一件件都那么纯洁。残酷地讲,当我回忆起白月光时,我其实是在逃避,逃避现实生活的不完美。我曾问过自己,如果我有一个很好的伴侣,我还会想着初中时的事吗?我无法给出确切的答案。当然,我也并未止步于此,仅仅把这种回忆归为顾影自怜似的自我感动与逃避也有些不解风情。

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,我非常惋惜,惋惜于后面发生的事与初中时我所构想的大相径庭。我会想,如果现在她和我当年预想中的一样该多好,甚至为她惋惜。但这其实是一种将人物化,很不尊重人本身的行为。我既不该,也不能,将别人的人生划定出自己的轨道,甚至在偏离时加以责难,因为这是每个人都可能经历的一件事。从我的角度看,我确实是按照当年的构想在生活,认真读书,进包钢一中最好的班级,考一所名牌大学,现在在美国读博士;我的很多爱好也没有变,除了更“慢”了一些外似乎也没什么变化。但这并非一定是件好事,毕竟改变也象征着希望。

我曾故意开玩笑地说,你以后要是变了我认不出你怎么办?当时她笃定地说,没事,我会一辈子记得你的。两个天真的孩子那时或许还不懂得一辈子到底有多久,轻易地许下了诺言。变化比想象来的更快,我还记得中考完没几天的一天下午,她发给我的一条消息说,如果之前怎么怎么,或许我们现在完全不一样。我不记得当年的我如何作答,但对如今的我来说,如果或许不可能发生。所以,回忆也许是“白月光”最好的归宿,强行打破回忆既破坏了关系,也破坏了那段美好的时光。最好的纪念方式,或许是将那时的所有美好,真正用一辈子记下来,任凭物换星移,哪怕回忆中的人因为命运改变甚至遗忘,也仍有人记得曾经的美好。

相比张信哲的《白月光》,让我用我修改的《起风了》的一段歌词作为结尾,来掩盖我的慌不择言:

晚风吹起你鬓间的秀发

抚平岁月留下的疤

你的眼中 明暗交杂 一笑生花

暮色映出我蹒跚的步伐

望着床头藏起的画

画中的你 低着头说话

我仍感叹于世界之大

也沉醉于儿时情话

不剩真假 不做挣扎 无谓笑话

我终将月光还给了她

连同指尖弹出的盛夏

心之所动 就随风去了